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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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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馬車箱裏,寒淵拼命地掙紮著身體,大尾巴使勁地拍打著馬車的車壁,弄得啪啪作響。

在他被那些陌生人抓住的剎那,他的雙腿已經按捺不住變作了魚尾,更加讓人確定了他身為鮫人的身份。

那些人死死掩住他的口不許他發出求救的聲音,接著一塊帶著香味的布蒙在了他的口鼻之上,迎接他的是深沈的黑暗。

等寒淵醒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上身被繩子緊緊地捆綁了起來,嘴裏也綁上了一根麻繩阻止他說話。

一個面帶笑容的男人坐在他的面前,目光深邃著打量著他。

寒淵使勁扭動了一下身體,尾巴在地毯上微微蹭動,可他覺得頭還是昏沈得很,很快就恢覆了安靜。

「來,解開這只鮫人。」

那面帶笑容的男人揮了揮手,立即有人上前把寒淵手臂上的繩索解開,同時也取下了那個把他兩頰勒得生痛的麻繩。

寒淵不舒服地吐了吐嘴裏的麻繩毛刺,揉著自己被捆綁得發紅的雙臂,不安地坐起了半身。

他料想自己必定是又落入了殷戰的手裏,實在是無從逃脫,之前自己曾差點把殷戰溺死,看來,這一次對方肯定是不會再放過自己了。

寒淵苦笑了一聲,收斂起了眼中的那一絲脆弱,昂然地擡起頭,以一個鮫人最後的驕傲對面前的男人說道,「殺了我吧。我是不會屈服在你們的大將軍面前的!」

豈料面前的男人卻似十分驚奇,他站起身,慢慢地走近寒淵,笑著說道,「真是一條可愛的鮫人,既然不願意屈從在大將軍的面前,那是否願意屈從在我這個大司馬面前呢?」

大司馬?那是什麼……寒淵只聽過大海馬。

他好奇地看著這個與自己所見過的海馬並不相同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是大將軍的手下?」

楊淮搖了搖頭,他看出來了,這個鮫人似乎對殷戰並沒有什麼感情,甚至一心想逃離對方,可殷戰卻一改往日對鮫人的憎惡對這個家夥珍視得很……莫非這只鮫人和別的鮫人有什麼不同嗎?

「抱歉,因為事出突然,我不得不叫下人將你用這種手段帶回來。若然被將軍府的人知曉了,恐怕你已是一條死魚了。」

看出來這只鮫人純真非常,楊淮知曉不能輕易對對方用硬,幹脆換了副好人的模樣,反正他天生一張易於欺騙人的外表,正好拿來騙騙這個涉世未深的鮫人。

寒淵當然也不會傻得像個瓜那般,別人說什麼,他就信。

他疑惑地看了看楊淮,慢慢低下了頭,思慮再三,這才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帶我回來呢?」

楊淮故作親昵地蹲了下來,他撫摸著寒淵冰藍色的發絲,輕輕擡起了對方的下巴,再次仔細打量起了這只漂亮的鮫人。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叫什麼名字呢?你又怎麼會落入將軍府之中?」

寒淵輕輕地拍了拍魚尾,試圖掩飾住自己心中的不安,但他想了想,這個男人似乎不是大將軍那種殘暴的人族,或許……自己能依靠他找到爹爹也說不一定呢。

「我叫寒淵。我是被將軍府的人如你這般強行擄掠進去的。」

「寒淵……」楊淮細細品味著這個鮫人的名字,他看著眼前那張異常漂亮的臉,目光也一點點地變得有些恍惚。

這張臉,對他來說,似乎也有那麼一些熟悉呢。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

被楊淮撫摸著自己下巴的手弄得有些癢癢的,不太舒服,寒淵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倔強地扭開了頭,他即便處於逆境,可也不願憑空受人如此輕薄!

而正是寒淵這面露倔強的一剎,楊淮的腦海裏忽然湧現出了一個本是遙遠的面孔。

他想起了自己年輕時曾到過大將軍府中參觀那只由陛下親自賜給上任大將軍的鮫人,那是一只漂亮之中不乏英武的鮫人,對方被綁在一根樹上,碩大的紅色魚尾,殷紅的發絲,以及那張臉上對人族不屑的倔強神情都顯得那麼紮眼,那麼吸引人。也難怪,殷戰會被吸引住了。而那只鮫人叫做──寒冽。

「寒淵,寒冽是你的親人嗎?」

楊淮微微瞇了瞇眼,語氣也變得有些迷離了起來,此時,他越看寒淵,越覺得對方與寒冽有幾分相像,而且……甚至與殷戰有幾分相像。

然而真正該吃驚的人是寒淵,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男人居然也知曉自己父親的名字,更能猜出父親與自己之間的關系。

他一把伸出手,猛然抓住楊淮的雙臂,內心之中既有一絲酸楚,又有一絲不敢置信。

「你,你怎麼知道寒冽是我的親人!他,他是我的父親,伯伯……你既然知道他,那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人族爹爹是誰?」

為了求得自己爹爹的去向,寒淵此時也忍不住對這個人族的男人用上了敬語,要知道,他可是一句伯伯也舍不得叫殷戰那個大惡人呀。

伯……伯!

楊淮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略有皺紋的面容,心中卻是哭笑不得,難道自己真的已經老到可以做這只鮫人的伯伯了嗎?!

可憐他這樣一把年紀了,卻仍是不能求得心中所愛,實在是可悲可嘆啊!

「唔,你這孩子,你不要亂叫,誰是你的伯伯!」楊淮不快地推開了抓住自己手臂的寒淵,轉頭便琢磨起該如何欺騙這個有些傻傻的鮫人。

聽見楊淮不許自己叫他伯伯,又想到對方竟是知道自己與父親之間關系,而且對方又是如此和藹可親的一個人,說不定……

寒淵的一時心亂如麻。

他被抓上岸之後,無依無靠,過著受人欺侮的日子,不知多麼希望能早日和自己的人族爹爹團聚,那樣也不至於會再寂寞孤單下去。

寒淵眼巴巴地望著楊淮,迫切地渴望能從對方的嘴裏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難道,難道你便是我的爹爹?!」

楊淮還沒想好怎麼騙寒淵,卻猛然聽見這一句爹爹,他大為詫異,但是臉上卻仍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

他擡起手,溫柔地撫摸著寒淵的發絲,將對方輕輕摟進了懷中,半晌之後,才輕輕感嘆了一聲。

「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這一聲感嘆終於坐實了寒淵心中的猜想,他此時此刻已經覺得自己可以百分百地確定面前這個溫柔摟著自己的男人便是自己的人族爹爹了!

他反手緊抱住楊淮,脆弱的一面終於肆無忌憚地流露了出來。

「爹爹,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父親死得好慘,他直到臨死都還愛著你,你可知道啊?!」

「乖了,乖了,不哭哈。」楊淮被寒淵抱得太緊,緊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擡手屏退了周圍的侍衛,眼裏卻是滿滿的得意。

「我在這世上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

寒淵緊緊地靠在楊淮的懷中,他使勁拍打著自己的魚尾,這是他們鮫人表達情感的特有方式。

楊淮已經漸漸明白了這一切,之所以殷戰會忽然對這只鮫人這麼好,果然是有原因的。

世上都說虎毒不食子,即便是殷戰也無法不真情面對這只流著他的血液的鮫人,只不過,看樣子他們父子之間或許還是有些誤會的。

要不然這只鮫人怎麼會慌慌張張地從大將軍府出逃呢?

也是,殷戰那樣一個深情重義的人,想必是很難坦然面對寒冽給自己留下的遺腹子,所以一時間還沒讓這孩子知曉真相。

那麼……就讓自己做一回便宜老爸吧,有了這樣一只鮫人做把柄,殷戰怎會不從自己?

想到這些,楊淮微微地笑了起來,他一邊輕輕撫摸著寒淵的發絲,一邊親吻著對方的額頭。

「豈有此理,還沒有找到寒淵嗎?!」

殷戰得知派出去的手下還未能尋回寒淵,憂慮非常的他也變得暴躁了起來,擡手便打翻了下人送上來的藥碗。

「將軍息怒,將軍息怒啊!」

下人們看到殷戰如此憤怒,都嚇得跪了一地。

殷戰使勁地咳嗽了起來,他揮了揮手,無奈地屏退了下人,自己又重重地倒回了病床上。

自從寒淵將他溺暈逃亡之後,他便重病不起,一則是他的身體本就孱弱,受不得冷水的刺激,二來卻是因為他思慮著自己那不知真相的兒子,擔心對方是否會落入某些壞人的手上,要嘛是被殺掉剝皮取膽買賣高價,要嘛就是被人納作孌寵日日取樂,不管什麼結果,殷戰都相信,這南陸中人是不可能會放過鮫人這種珍貴的異獸的。

可寒淵並不僅僅是一只異獸,更是他的兒子啊……

「孩子,你在哪裏?爹爹知錯了,求你回來吧……寒冽,我對不起你啊……」

殷戰痛苦地蜷縮著身體,咳嗽一聲比一聲沈重,他想起了自己深愛的戀人,更是覺得心中有愧,他竟然未能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殷戰連日沒有上朝,楊淮自然知曉了他重病之事,不過他倒是沒想到素來冷毅剛決的殷戰居然會因為那只鮫人而變成這樣。

寒淵自從找到楊淮這個「爹爹」之後就高興非常,整日都粘在他身旁,即便在他批閱公文之時也定要趴在地毯上拍著尾巴唱歌給他聽。

不得不說,這小鮫人的歌聲還真是好聽得不得了,每此對方一唱起歌來,楊淮總會停下手中的筆,好好欣賞一番。

想到殷戰重病之事,楊淮的心中很快有了打算。

他撫摸著寒淵的發絲,對他柔聲說道,「過兩日爹爹準備舉辦一場酒宴,將你介紹給爹爹的同僚知曉,這樣以後你以後去到哪裏都不會再有人敢傷你。不過……到時孩子你得變出人腿來才行,免得有人會以你是鮫人的身份大做文章。」

寒淵聽話地點了點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冰藍色的魚尾在瞬間便化作了兩條修長的人腿。

楊淮驚奇地看著這令人炫目的變化,隨即又瞥到了寒淵胯間那根稚嫩的小東西,趕緊脫下了自己的外袍替寒淵披上,畢竟他可不想讓這個家夥赤裸著身體就在大司馬府裏跑來跑去。

「只要是爹爹你吩咐的,孩兒都會照辦。」

寒淵目光閃閃地望著楊淮,充滿了對父親的敬愛之情。

楊淮欣慰地點了點頭,卻只將是對方看作了可以要挾殷戰的絕好道具。

大司馬府的請帖很快就送到了將軍府中。

臥病在床的殷戰在經過皇帝派來的禦醫連日調理之後已然有了不少起色。

當管家告知司馬府送請帖來邀請他前去赴宴之時,殷戰連請帖都懶得看,只是郁郁不快地揮了揮手。

「差人回覆楊大司馬,本將軍病體不適,尚不能見人,就說感謝他的盛意邀請了。」

管家想起司馬府那位神神秘秘的送帖上說的話,擦了擦額頭的汗,忽然說道,「將軍,大司馬說,要是您去的話,就能見到您想見到的人。」

殷戰轉過頭,目光驀地變得冷厲非常,他細細思考著這句暧昧不明的話,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難道……難道寒淵落在了楊淮手中!

楊淮在朝廷中的職位與權勢與殷戰相差無幾,若要用強搶回寒淵是絕不可能的,而且若此事鬧得大了,傳到當今那個好色貪婪的天子耳中,只怕殷戰要不回寒淵不說,還會讓寒淵陷入更不堪的境地。

很明顯,楊淮此番發出請帖,顯然是針對自己而來的。

殷戰令管家將請帖遞了上來,然後快速翻開,卻見上面的內容竟是寫著楊淮收了一名義子寒淵,特邀同僚好友一同慶賀。

義子……寒淵怎麼會甘願認楊淮為父?!

想到寒淵對自己的冷漠與逃避,殷戰心中痛苦萬分,他捂著頭,再次重重地喘息了起來,冷厲的眼中卻已化作了無奈與心酸。

到了晚上,大司馬府門口燈籠高掛,熱鬧非凡,諸多當朝有權有勢的大臣貴戚都魚貫而來。

楊淮一早就站了門口迎接眾人,他不時看一眼人群,尋找著殷戰的身影,突然門童一聲高喊:「殷大將軍到!」

果然,對方真地來了。

楊淮那雙帶笑的眼微微一瞇,充滿了得意。

他與圍著自己的人寒暄了幾句,立即分開人流,走到了門口。

殷戰依舊穿著厚實的裘衣,一只手還少有地拄了根拐棍,想來是他身體尚未康覆,難免比平日要虛弱幾分。

「哈哈哈,殷老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賞臉的,快請,快請!」

楊淮熱情地滿面地邀約著殷戰,殷戰卻只是面色陰沈地看著他,突然殷戰伸出一把拉住了楊淮的手腕,壓低聲音問道,「你把我的淵兒怎麼樣了?!」

聽見殷戰這般急切地追問,楊淮冷蔑地看了眼殷戰,但很快他便收斂起了臉上不合時宜的蔑然表情,略帶傲慢地說道,「呵,一會兒酒宴開始了,你自然知道。放心,就沖著他叫我爹爹的份上,我也絕不會虧待那孩子的。只不過殷老兄……你若真是心痛這孩子的話,那麼今晚酒宴之後不妨留宿我這司馬府中,到時有什麼都可以慢慢再談。」

說完話,楊淮便先一步跨入了大門,隨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流再次湧來,殷戰也只好暫時隱忍不發,等著看對方到底要如何演戲。

「哎呀,公子真是太美了!」

服侍寒淵的侍女看著這個頭戴玉冠,身穿一襲牙白綴花綢衫的俊美男子不禁驚呼。

寒淵穿上靴子的雙腳一直在不停地互相,想到自己的魚尾被分成兩半還被塞進小小的靴子裏他就覺得腳心一陣發癢。

他對自己的美貌並沒有太多的在乎,因為鮫人大多長得一副好面孔,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姐姐,我的腳好不舒服,可不可以不穿靴子啊?」

寒淵皺著眉,雙腳別扭地交互踩著,恨不得能將腳上的靴子踩下來。

侍女連連搖頭,跪下身去替寒淵穿好了這雙繡金的皮靴,急忙勸道,「公子,您現在可是大司馬的兒子了,怎麼能赤足出去見客呢,這樣的話,大司馬可就顏面無存了。」

「這樣嗎……那我忍忍好了。」

既然是為了父親,寒淵也不好再多說,他站起身,扶著椅子走了兩步,總覺得這種感覺怪怪的。

沒一會兒就有下人進來了,說是外面已高朋滿足,就差今晚的主角寒淵入場了。

侍女趕緊替寒淵整理了一下衣襟衫擺,然後將對方攙了出去。

站在屏風外聽到外面那些熱鬧吵嚷的聲音,寒淵也不禁多了一絲緊張,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雙腳,緩緩踏了出來。

楊淮看見寒淵出現,當即對眾人大聲介紹道,「這便是我楊某的好兒子寒淵了。淵兒,快來見過諸位叔伯。」

寒淵按照楊淮之前教他那般,對眾人微微一笑,然後向大家拱手行了一個禮。

「淵兒見過各位大人。」

「啊,真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啊,大司馬您真有福氣啊!」

「嘖嘖,這孩子生得粉雕玉琢,委實有天人之姿!」

拍馬屁的聲音頓時絡繹不絕地響了起來,唯有坐在主桌上的殷戰不發一言,他癡癡地看著俊美如斯的寒淵,看著對方人形姿態,頭腦中已是一片淩亂。

忽然,寒淵瞥到了那個面帶傷疤差點被自己溺死的大將軍,他的臉色微微一變,急忙靠到了楊淮的身後。

「爹爹,那個壞人怎麼也來了?」

楊淮一邊和他人說笑,一邊低聲問道,「淵兒,不可胡說,今天來的全是朝廷中的重臣貴戚,哪來什麼壞人!」

寒淵不滿地挑了挑眉,擡手指向了一直癡癡望著自己的殷戰,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兇巴巴的男人今天顯得好呆。

「就是那個,那個臉上有疤的!」

殷戰看到寒淵伸手指著自己,料想對方必定是認出了他,當即便離開桌子緩步走了上前。

「寒淵……」殷戰溫柔地喚著寒淵的名字,希望能引起對方的註意。

可寒淵看到殷戰走過來,卻覺得害怕得很,他閃爍著目光,不敢與殷戰直視,幹脆將身子背了過去。

楊淮攔在兩人之間,對殷戰笑道,「大將軍,小兒沒見過什麼世面,還望見諒。」

殷戰卻是絲毫不理楊淮,只是執拗地伸了手過去輕輕碰了碰寒淵的肩,「孩子,你轉過來啊,你難道不認得我了嗎?我是……」

現在這麼多人面前,自己是不能貿然與寒淵相認的,殷戰硬生生地吞下了後面的話,只得說道,「我是那個給你胖頭魚吃的大叔啊。」

楊淮看到殷戰想說出真相,卻不敢說出真相的樣子,心裏暗自好笑,但是他卻不想讓殷戰繼續與寒淵更多的接觸,省得壞了自己的好事。

他揮手招了自己府中的仆人,吩咐他們將寒淵帶回屋中休息。

寒淵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喧雜彌漫著酒氣的地方,當即對楊淮微微頷首之後,便跟著仆人快步走了回去。

殷戰失落地看著寒淵離開的背影,眼裏充滿了不舍。

他走到楊淮的面前,痛苦而低沈地問道,「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讓我帶走寒淵?」

楊淮終於等到想象過無數次的時刻,那就是──殷戰有朝一日也會低聲下氣地懇求自己。

他面色溫和地拍了拍殷戰的手,安慰他道,「別急,殷老兄,先吃好喝好,等散席的時候咱們再慢慢談。」

好不容易等到了散席,殷戰急忙攆上了楊淮的腳步。

「楊淮,你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楊淮回頭笑著看了殷戰一眼,幹脆一把拉住了對方的手,笑道,「隨我來便是。」

楊淮帶著殷戰直接來到了自己的臥房,臥房之中早就準備好了另一桌精致的酒席。

看見殷戰拄著手杖,神色嚴肅地站在一旁,楊淮趕緊招呼他坐下。

「來,來,殷老兄,我們坐下再聊。」

殷戰皺了皺眉,他心中雖然掛念著寒淵,可奈何對方現在卻是認賊作父,讓他完全處於了被動之中。

「你有什麼要求,就直說吧。」殷戰嘆了一聲,仍是站著不肯坐下。

楊淮替兩人倒了一杯酒,然後拿起杯子送到了殷戰唇邊,也不直接回答他,只是勸道,「別擔心,咱們之間有什麼都好說!來,先喝了這杯酒!」

殷戰被逼無奈,只得接過酒杯一口幹了。

楊淮狡黠地看著殷戰喝下了自己送上的酒水,心中滿是得意,對方還不知道這杯酒裏早已被他令人下了效力極強的媚藥,到時候……可就由不得殷戰不從自己了!

「這些年我對你的心思,莫非你真的一點不知嗎?」

看著殷戰的臉色漸漸開始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楊淮終於開始款款道出自己內心所想。

殷戰只感到身體一股難言的燥熱,他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拐杖,呼吸也變得漸漸沈重起來。

「你對我什麼心思?」殷戰有些難受地拉過凳子坐了下來,捂著額頭問道。

楊淮起身走到了殷戰的身後,他的雙手輕輕地摟住了對方的脖子,一股熱氣也隨即噴到了殷戰的耳廓上。

「殷老兄,我喜歡你這樣的男人,若你今夜願與我春宵一度,你要的那只鮫人,我自然雙手奉還。」

「你好卑鄙!」殷戰聽見楊淮居然說出這樣赤裸裸挑釁的話,憤然起身,推開了對方。

楊淮也不氣惱,他只是冷眼看著面色越來越紅,神色越來越顯得壓抑的殷戰,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答應我的要求也行。那只鮫人我明日便送給陛下,寒淵這麼漂亮,想必一定能得到陛下的疼愛吧。」

「住手!他是我的兒子!」殷戰怒吼道。

「哈哈哈,你和鮫人之間居然有了兒子,哼!若是被陛下知曉了,你這大將軍也別想當了!到時更別說保護寒淵!」

楊淮不為所動地繼續威脅著殷戰,他看見殷戰面色痛苦難當,想來一方面是因為藥效,一方面卻是因為擔憂真相暴露後寒淵的處境。

突然,殷戰丟開了手杖,頹然地閉上了眼。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把寒淵還給我,而且絕不能讓別人知曉他的秘密。」

楊淮看見殷戰已經放棄了抵抗,自然是欣喜若狂。

他快步上前,猛地抱住了殷戰,直接坐在了對方的大腿上,然後貪婪地親吻起了對方的臉頰和雙唇。

「放心,只要你願意從我,一切都好說。」

殷戰緊緊地攥著拳,忍受著楊淮那充滿色欲的撫摸與褻玩,對方脫掉了他厚重的裘衣,手也探入了他的褻褲之內,狠狠地揉搓起了自己的男根。

「呃……」

本來就感到欲火焚身,此時又被如此刺激,殷戰漸漸不能把持了,他低沈地呻吟著,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極力忍耐著楊淮那令自己憎惡的愛撫。

「殷戰,你為何總是拒我千裏之外?你我二人本該是這朝中最好的搭檔,最好的朋友的。」

楊淮在殷戰耳邊喃喃自語,不時舔一舔對方的耳垂,引得殷戰一陣戰栗。

「唔……我已有所愛之人,你又何必逼我!呃……」殷戰緊緊地捏著扶手,冷不防衣襟被楊淮一把撕開,乳頭隨即也被對方掐在了指間。

楊淮俯下身伸出舌尖小心地舔著殷戰的乳尖,他的雙手撫摸著對方胸口上因為往年征戰所留下的傷痕,絲毫不理會殷戰所說。

緊接著,楊淮便徹底褪下了殷戰的褻褲,他當著殷戰的面用手指戳弄了一下對方那根因為藥性而昂然挺立的陽物,嘴角帶著一絲嘲諷說道,「我知道你對那只鮫人癡心一片,可是你的身子可未嘗如此嘛!」

殷戰已是明白了最初自己喝的那杯酒中有了蹊蹺,他眉目一軒,怒視著楊淮,不禁厲聲質問道,「你在酒裏下了東西?!」

看見殷戰面色紅漲,身體滾燙,顯然已是受了媚藥之力的嚴重侵襲,楊淮見他此時仍能保持那威武不屈的將軍氣概,心中反倒更覺被吸引。

他揉搓著殷戰的乳頭,幹脆跪了下來,用嘴含住了殷戰高挺的男根,身體最敏感的地方被楊淮含住之時,殷戰渾身上下再次升起一股戰栗感。

他死死咬著牙關,不肯呻吟一聲,可是卻禁不住對方那火熱唇舌的逗弄。

一陣恍惚之中,殷戰想起了寒冽,曾幾何時,他和寒冽也曾如此熱烈地互相愛撫過。

然而現在……低頭看了眼正舔自己的男根舔得起勁的楊淮,殷戰心中生出了一陣難以忍受的抗拒與痛楚,他不能背叛寒冽!絕不能!

「啊!你滾開!」

殷戰怒喝了一聲,突然伸手重重掐住楊淮的下巴,強迫對方吐出了自己的男根,他使勁推搡著楊淮,然後顫抖著站起了身子。

楊淮有些膽寒地看著怒容滿面,顯然已是氣急的殷戰,他擦了擦嘴角的一絲涎液,陰冷地說道,「難道你不想要回你的鮫人兒子了嗎?!」

「我可以……讓你對我做任何事!唯獨不能忍受此等淫蕩無恥之舉!楊淮!我願將將軍府中一切金銀珠寶全部給你,只求你把寒淵還給我!」

一邊說著話,殷戰一邊竭力把自己被楊淮撕開或者是脫下的衣褲又一件件穿了回去,他滿身狼狽地站在屋中,被欲望燒得有些發熱的眼裏卻不失堅毅。

「我要的是你!那些金銀珠寶我府中多的是!我要的是你!」

楊淮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著,他無法忍受殷戰一而再再二三對自己的拒絕,可是他也知道或許這個人的真心是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的了。

他一個箭步沖到了殷戰的面前,紅著雙眼攥住了對方的衣襟,狂笑著問道,「你就這麼想要回那只鮫人嗎?!如果我說用你的命來換他的自由,你也願意嗎?!」

「願意……我願意!」

殷戰顫抖著雙唇,他已經被體內熊熊的欲火折磨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可他知道這個時候他絕不能在這個男人面前示弱,不然一切都會陷入一種無可回轉的地步,他不想背叛自己死去的愛人!

「哈哈哈哈……好!那我成全你!」

說著話,楊淮從墻上取下了平日做裝飾用的寶劍,扔到了殷戰的面前。

「用這把劍在我面前自盡吧!等你死了,我一定會放你的兒子遠離此地的!」

楊淮目光陰鷙地逼視著殷戰,他看見對方微微一楞,隨後卻毫不猶疑地拿起了寶劍,猛然拔出。

雖然不能與寒淵共享天倫是一種遺憾,但是只要能讓對方遠離危險的人族,那麼自己死又何妨?何況,寒冽想必等自己已經等得很久了。

「我相信大司馬你必會遵守諾言。」

殷戰解脫般地一笑,果真舉了劍就向自己抹去。

楊淮本是一時氣憤不過,才說出這番話想逼嚇殷戰,卻不料對方居然當真了,他大驚失色,趕忙上前要搶下殷戰手中寶劍。

「殷老兄,別沖動,我說說氣話而已!」

可是殷戰卻似是真地定了死意,也不管楊淮說些什麼,只管將劍刃抹向自己的脖子。

恰在此時,自以為已經與爹爹團聚的寒淵心生無限感慨,他看著外面的熱鬧似乎慢慢散了去,這便悄悄地躡足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父子兩人相見不過數日,寒淵有太多太多的心裏話想對楊淮傾訴,他甚至還想知道父親寒冽當年是如何與爹爹相愛又如何被迫分開的。

因為不喜歡靴子的束縛,寒淵悄悄地把靴子丟到了一邊,赤足走向了楊淮的臥房。

他看著對方的臥房中已然有了光亮,料想對方肯定是散宴回來了,心中不由一陣歡喜,面帶著微笑就悄聲走了上去。

哪知他剛靠近楊淮的房前,便聽到了一陣激烈的纏鬥聲。

不好!莫非有壞人想對爹爹不利?!

自從寒淵到了這人族的世界後,他便發現這是一個充滿了邪惡的地方,四處都是陷阱,四處都有惡人,要不然自己也不會三番兩次被人抓住了。

來不及多想,寒淵生怕楊淮會出什麼事,急忙推門闖入了房中。

一進屋子,映入他眼簾的卻是拿著寶劍和楊淮爭奪的殷戰。

果然,這個大壞人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所以他連自己爹爹也不放過!

寒淵見兩人纏鬥得厲害,趕緊左右張望了一下,他看見房間的書桌上擺了一柄鑲滿寶石的短刀,立即沖上去抓在手裏向殷戰狠狠刺了過去。

「唔!」

背後的劇痛讓殷戰只覺渾身力氣一洩,而楊淮也終於看到了出現在殷戰身後的寒淵,對方手裏握著一柄帶血的短刀,漂亮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寒淵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鮮紅的人血,他倒抽了一口冷氣,趕緊丟掉了手中的短刀撲到了楊淮的懷中。

「爹爹,你沒事吧?大壞人有沒有傷到你?!」

殷戰忍著劇痛後退了兩步,他無力地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看見楊淮也是慘白著一張臉,顯然是被嚇壞了,殷戰掙紮著出聲道,「楊兄,此事不怪他……你不要為難他。」

楊淮看了眼寒淵,對這漂亮的鮫人打也不是罵也不是,他推開對方,重重地嘆了口氣,趕緊對門外喊道,「來人啊!快把司馬府的醫官給我叫來!!」

寒淵詫異地看著楊淮不僅推開了自己,而且還一副要救那大惡人的模樣,心中自是委屈非常,他想自己不過是為了救爹爹,可是為什麼爹爹看上去卻那麼地不高興?

待到醫官趕來之後,楊淮立即令他替殷戰治療傷勢,好在寒淵從未使用過刀具,而且慌亂之中也未曾捅中殷戰的要害,但是即便如此卻也讓身體本就不曾病愈的殷戰更為虛弱。

將軍府的車馬很快便聞訊趕了到了楊淮的府中,殷戰那脾氣火爆的副將看著滿面蒼白昏死過去的殷戰隨即暴跳如雷。

「混蛋!是誰敢暗害將軍大人!大司馬,將軍乃是應你之邀來你府中赴宴,如今卻被人暗害至此,難道你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楊淮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推過了寒淵,「他方才誤會殷老兄與我在爭鬥,故而誤傷了你家將軍大人。但是他是你家將軍很重要的人,所以請你務必善待他。」

寒淵不可置信地看著竟要將自己交出去的楊淮,他還來不及說話,便有將軍府的下人認出了他。

「啊!他不是那只之前餵在後院的鮫人嗎?!怎麼,怎麼他長出人腿來了!」

副將定睛一看,果然眼前這個看似翩翩公子的人確是自己在將軍府中見過幾面的鮫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看果然如此!那麼大司馬您的意思是將這兇手交給我們將軍府帶走了?」

楊淮點點頭,既然殷戰那麼疼愛這只鮫人,甚至不惜為之一死,自己又如何能讓他們骨肉分離。

只不過若是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寒淵與殷戰之間的真正關系,只恐會帶來很大麻煩,權衡再三,楊淮還是決定暫時將一切保密。

「既然他傷了大將軍,我也不能包庇,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將他交給你家將軍處置了。」

楊淮說著這些話,卻是不忍再去看寒淵,雖然他並非寒淵真的爹爹,但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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